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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责辅臣以弭天变疏淳祐十二年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九一
臣猥以朴学,获侍经帷,讲说之馀,蒙垂清问,咨访世事,勤勤恳恳,略无倦容。
此明主可与忠言之时也。
兹闻水潦为败,绵十数州,奔告于朝,日日相继。
臣虽至愚极陋,其敢隐默不言?
谨条变异之因,上渎渊衷之听。
臣闻阴阳之气流行天地之间,舒惨焉而为寒燠,明润焉而为雨旸,均则和,戾则沴。
虽云天运有数,实与人事相符。
圣人居泰则裁成辅相,以保其和;
遇灾则恐惧修省,以求其应。
用能导迎善气,变灾为祥。
否则阴疑于阳而阳不能胜,必激而为灾为沴矣。
孔子作《春秋》,书大水者八,而不明灾异之应。
班固著《汉·五行志》,乃取董仲舒、刘向之说,推究其事。
或谓弑父弑君,或谓兵连祸结,或谓淫泆过度,或谓百姓愁怨,或谓丹楹刻桷,或谓政在大夫
虽事以类求,微近于凿,然天人之理,实相贯通,迪逆之机,常相影响,讵可岐为二致,泥其感应哉?
臣于《春秋》,每独善宋。
方宋大水,鲁使吊焉,对曰:「孤实不敬,天降之灾,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
且一水之变,而邻国至于遣使相吊,其君至于负罪引慝如此。
臧文仲曰:「宋其兴乎。
罪己,其兴也勃焉。
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
可谓善于论兴亡,明于论感应矣。
呜呼!
宋其罪己而兴者欤。
至于汉唐,则有李寻、宋务光之流,亦能指陈外亲大臣、后庭近习为水灾之应,述其儆戒,深切著明。
而其君不能因言致省,推求象类,以阴盛为虞,往往祸乱接迹,如传所记者,何可胜叹。
然则国家兴衰,不在于灾异,而在于人君之省不省明矣。
天人之际,可不惧哉?
恭惟陛下膺图御历,于今二十有九年,仁心之所感格,善政之所薰陶,自宜天降嘉祥,诸福毕至。
六月中浣,诸道大水同日并发,为变异常。
得之传闻,见之申奏,今日而报严、衢、信山涧发洪,溪流暴涨,雨八昼夜不止,城内外如行江汉矣;
明日而报台、婺、处之水发山源,出溪谷,而涛头高数丈矣;
又明日而报邵武延平之水输灌建宁,而城市莽为巨壑矣。
大抵冒没城郭,淹浸田苗,损坏庐舍,摧陷井邑,抉荡堤防,漂流储峙,官吏溺者什之一二,百姓溺者什之六七,军士溺者什之三四。
湖南北之水,江东西之水,闻之道涂,无以异于闽、浙。
一郡之水犹为灾异,今东南诸郡而水毁过半焉,此岂寻常细故,可得而玩耶?
且陛下父母天地而阴阳错逆矣,主山川而摧裂涌决矣,君社稷而邑陷城圮矣,子万民而暴灾殒溺矣。
咸谓陛下骇于巨故,震惕在怀,必有大悔悟、大修省,以揽塞变异也。
臣夷考国朝敬天爱民,无如仁宗
在位四十二年,雨灾水灾间见叠作,帝乃诏避殿,诏减膳,诏改元,诏损尊号,诏求直言,诏宽冤狱,诏问疾苦,诏发仓廪,诏息征徭,诏蠲租赋,至诚恻怛,惕然若伤。
苟有益于救灾,皆施行而无吝,可谓遇灾而惧矣。
陛下所宜取法也,独何其不然耶?
而臣深忧静察,则骎骎乎且宣和矣。
宣和之水暴至京城起居郎李纲上书,以为变异不虚发,必有感召之因;
灾害非易禦,必有消去之策。
之意盖谓实德不修,实政不讲,可谓切中当时之病。
诏乃以水衡失职,波流泛滥,即非灾异,竟坐狂绌。
讳人言,玩天变甚矣,而今日之證候实似之。
虽水未及都城,然去岁水灾叠作,意谓陛下必能悔悟以销变矣,而漫不经意。
今则日甚一日矣。
去岁水灾尚远,意谓陛下必能警省以弭灾矣,而恬不见怪。
今则日近一日矣。
夫灾异之来,日甚一日,日近一日,而犹不能恐惧修省焉,则宣和都城之水,将必突然陛下之前矣。
臣非好危言以恐陛下也,阴气勃戾,感召有端,岂必水哉,盖将有盗贼之忧,外患之虞,迫逼而不可虑,骇悍而不可支者。
宣和自元年之既水,御笔内批之络绎犹故也,神霄宝录之崇奉自如也,花石应奉之科扰无禁也。
师成、童贯之流结怨东南,召衅西北,不五六载,寇入中国,以阴召阴,理所必至也。
夫阳明盛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
故其不能明白洞达,以迪其德性之和,而惟晦昧黤黯,以行其物欲之私者,意之所感,则为惑昵,为蒙蔽,为柔邪,为暗僻,为朋比,为憸谗,皆阴也。
气之所应,则为滞淫,为扎瘥,为祅祲,为苦盭,为昏垫,为沈晦,皆阴也。
岂必水哉?
宣和惟不去私欲之偏,是以激阴浊横流之害。
今日又将忽阴沴之戒,则必蹈乱亡相寻之辙矣。
臣不佞,敢冒死为陛下条陈之。
其目有五,曰启私谒而大公至正之理未昭,溺近习而清静纯一之德未著,崇土木而恭俭简朴之化未形,庇小人而公平广大之见未显,失人心而仁厚忠恕之泽未洽。
此五者,根原于一心之微,而流行于四海之大,极而至于阴浊肆行,灾害间作,败坏国家而已也。
且宣和之失,在于降御笔以专恩威也。
陛下天资高明,岂不知监
然牵联爱欲,纷纠事为,往往以独见之偏,挠中书政本之地。
陛下之意,岂不曰恩旧之相迭操政枋,而威权几至于下移,今恩旧虽歇,而威权不可以不收。
自是心一起,而独运万机之政,安然行之而无吝矣。
宗亲之除授,戚属之迁擢,外亲之特命,虽邸第祈求,恩旧请托,有非圣心之得已者,而轻重厚薄,实出于陛下处分也,如废法何?
天庭之奏状,台府之两造,有司之琐务,虽宫媪经营,腐夫干预,有非圣心之所乐者,而曲直是非,实出于陛下裁制也,如挠政何?
他如内批之宣谕,章疏之节贴,台牒之惩戒,是皆亡国之證候。
而宸翰络绎,词气峻严,轺使往来,施行急遽,陛下曾不以掣肘外庭为疑。
是国家机括所在,无出于此数事,而陛下悉躬亲行之。
臣恐行之不已,意轻丞相之讥,兼行将相之失复见于今日,祗以开私谒之门,启捷出之径耳。
此阴浊之政有类于宣和也。
宣和之失,在于溺近习而忘远虑也。
陛下至公无私,岂不知监
然情与爱迁,事为私夺,往往有蹈其覆辙者矣。
且宫庭屋漏之间,夫孰无谨独之学?
窃意陛下所以待宫妾者,必有道矣。
然声实流闻,由中及外,天下妄谓陛下微有惑溺。
虽阅理至深,观变已熟,万无此失,而人言如此。
至谓一令死,不知几令之复生;
一飞燕来,安保百飞燕之不进?
道途流传,虽未必实,而亏损圣德之大,无出于此。
虽家置一喙,不可得而解矣,蜎蜎蠖濩之中,夫孰无省察检防之念?
窃意陛下待阉尹者亦必有道矣,然陪侍习熟,工于揣摩,或亦微有所预,往往时以一二事取信于外,故趋者澜倒。
虽圣性高明,照烛,此辈未能尽窃威福之柄,然玩而弗虑,声生势长,趋附浸多,过咎浸积,内则惧陛下之严诛,益思伺察诋排,以操公议之戈戟,此阴浊之政有类于宣和也。
宣和之失,在于崇土木以备游幸也。
陛下性好恭俭,岂不知监
然居养所移,未能无爱。
往岁尝建龙翔矣,尝饰苑囿矣。
以卑宫之主视之,不翅过矣。
既又以为未足,无故创为新寺之役。
虽云经费取办御前,大抵施为率从科抑,规模浸广,工役繁兴,斩丘木而先朝后妃将相之墓无所庇藏,广进助而畿辅江浙膏腴之田半归白夺。
方且包撤民居,疏凿溪港,穷奢极侈,无有已时。
黔黎敢怒而不敢言,闾巷敢怨而不敢指。
貂珰舍此无以擅其利,内司舍此无以足其欲,遂致转展工程,悠飏岁月。
如闻此役未了,又将转而他图。
某所之道观方兴,某所之祠庙又起。
庙堂遵奉,委曲施行,百姓闻之,心摧胆折。
自古人君兴土木者,自《春秋》、《史记》历代以来,并皆书为过失,以示万世。
今灾异如此,而斧斤之声不绝于耳,此皆小人图一旦之利,而致人主于有过之地。
此阴浊之政有类于宣和也。
宣和之失,在于用小人以仇公议也。
陛下能辨忠邪,岂不知监
而心之所倚,乃拳拳于小人之党庇。
贿相再用,浊乱朝廷,凡五六载,此宰相之凶也。
公议方以削美谥为请,而陛下念之终不忘。
老奸蹲踞,㧻害忠良,凡数四载,此台谏之凶也。
公议方以镌责为请,而陛下眷之终不忘。
猥琐之尹,因怙宠以召闹,所当却退也。
今不却退,而反升之。
贪酷之守,因贪婪而召变,所当窜斥也。
今不窜斥,而反庇之。
下至一黥胥之贱,既丽于刑矣,而复脱之缧绁之中;
一皂隶之贱,既声其罪矣,而反芘之主萃之地。
君子不幸而为小人所击,则一斥不反,不免有收其田里之讥。
小人有时而为君子所排,则左遮右掩,不免有保全爱惜之意。
遂使阴气盘结于两间,恶俦蕃殖于散地,或处畿辅,或逃海滨,皇惑人心,动摇国是。
此阴浊之政有类于宣和也。
宣和之失,在于灭天理而失人心也。
陛下销患于未形,岂不知监
而谋虑之微,乃不及于深绵眇密之中,甚可惧也。
天下有道,公议在朝廷;
天下无道,公议在草茅。
言之是耶,则迁善改过;
言之非耶,则皇自敬德
皆所以触人君进德之机,养天下敢言之气也。
一或仇视,则僇辱随之。
去岁尝黥士矣,而其过在京兆
今岁尝僇士矣,而其责在朝廷。
上乘快指挥,未免有今日陡如此之忧。
下恶伤其类,尝恐有异时或手滑之虑。
虽小夫狂生坐愚至此,所可惜者,朝廷举动耳。
遂使京畿视效,几至于与士为敌,而其心常求以胜士。
郡国闻风,甚至于与士为仇,而其极遂至于杀士。
吁!
士何负于国家?
而意向一偏,其祸遂至于如此哉!
「王以小民承天永命」,是天下之变不在宗族,不在诸侯,不在奸雄盗贼,而惟在于小民之身。
有以安之,则化叛离为䜣合。
无以安之,则转荣怀而为杌杌。
其间不能以寸而害利霄壤,甚可畏也。
国家自宝、绍以来,内郡之民未有叛心也。
端平之税亩,淳祐之括田,不翅足矣。
而去岁经界一事,为害尤深。
吕惠卿手实之故智,仿李椿年砧基之陋规,诛求惨毒,租税重敷,妖孽椓民,一至此极。
边远未始有离心也,清野之转徙,军需之科敷,亦云扰矣。
而今岁钞骑,为害尤深。
空山寨储蓄之利,尽沿淮摧残之民,渚鸿未定,离散可怜,林燕无巢,归栖何所。
呜呼!
民何负于国家?
而衅孽一起,其祸遂至于此哉!
此阴浊之政有类于宣和也。
夫水,阴物也,而其所以为灾,则起于阴浊胜而阳明之理有亏,物欲行而德性之和不用。
宣和之證候,则背阳明、趋阴暗者也。
而今日之證候,则无异乎宣和。
宣和之灾异,则以阴浊感阴沴者也。
而今日之灾异,亦无异乎宣和。
感召之政与宣和相合符,阴沴之灾视宣和为有过,臣愿陛下侧身修行,监宣和之所以失,而一以仁宗为法,使立政造事之际,全德性而得阳明之纯,亏物欲而无阴沴之胜,则天怒可回,天灾可弭而民命可续矣。
臣又闻天圣间京城大水,宰执方晨朝未入,俄有旨放朝。
王曾亟附奏曰:「天变甚异,皆臣等燮调无状,岂可退安私室,恬然自处」?
亟请入见,陈所以备禦之道。
其后谢绛抗疏,亦谓陛下进用丞弼,极一时选,而政道未茂,天时未顺,岂辅佐不明耶?
抑委任不笃耶?
必若使之,宜推心责成,以极其效。
谓之不然,则更选贤者。
是灾异之来,大臣任其咎可也。
今日暴水为灾,坊门贻诮,大臣已乏寅亮之德,乖调燮之方矣。
所宜跼地上章,引咎塞变,坦然自恕,则亦何词?
休沐更私,罢朝夙退,外示容与,无异他时。
方且启拟差除,相为抆拭,上玩至戒,以欺圣明,此则臣之所未喻也。
若谓徒崇虚文,无益于事,则所谓实者,竟复如何?
臣窃以为莫大于协寅恭、除壅蔽。
夫和气致祥,灾气致异,而不和之象乃在大臣。
一堂之内矛盾交驰,一念之间水火斗进,乏和衷之义,无协一之规,形诸四方,安有肃睦?
若使好恶得其正,用舍得其真,不为苟同,犹足相济。
万一各持异见,各徇私情,以喜怒为好恶,以爱憎为用舍,则必至于政令舛忤而是非乱于上,党与交盛而邪正乱于下,岂不纠纷盭戾,变怪愈滋哉?
此则寅恭之义所当协也。
灾异求言,具有故实,所以下通抑郁而内儆阙遗。
陛下乐闻忠嘉,初无厌惮,独大臣恶人议己,畏人多言,沮不举行,舆情共郁。
大臣平日自许以贤,未必多有愆尤,广为奸利,何用抑遏以至于斯?
今召怨干和者,非止一端,产灾胎变者,非止一事。
若非人言,则君门九重,何由自达?
若非导谏,则草茅一介,谁肯尽言?
今纵壅遏下情,遮蔽耳目,窃恐天变不悟,人怨不知,弗虑弗图,变起不测,骇而谋之,岂有及哉!
此则壅蔽之患所当除也。
使大臣能自省其非,深惩二患,协寅恭以补燮调之失,除壅蔽以消祸变之原,而又亟为救菑补败之图,行之以至诚恳恻之意,毋讳护以沮吾君为善之意,毋艰难以隔吾民欲达之情,务惠及饥累,以召和气,则所谓实者,犹庶几于万一也。
臣隐忧熏心,冒进狂瞽,非敢沽激,惟陛下亮其愚忠。
扬雄传后 宋 · 章望之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四
世皆称扬子云作《剧秦美新》,以取媚乎妖莽。
而《法言》亦曰「自周公已来,未有如汉公之懿也,勤劳则过阿衡」。
噫,诚如是,何以为子云哉!
始读其书,则固疑其为人;
及读班史列传,则曰哀、平之世,莽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拔擢,而三世不徙官。
及莽篡位,谈说之士用符命称功德获封爵者甚众,复不侯,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其恬于势利如是,而卒无一语称雄有《剧秦美新》之作。
其后,时人讥之曰「爰清净,作符命」者,盖是时刘棻以符命被戮,棻尝学奇字于,及索其党,恐祸及,遂有投阁之事,非谓其身作符命也。
以余思,若《美新》之文,乃当时诸儒嫉者所欲以隳其名于后世,非本作也。
既以是文隳之名,又惧后世以茍避一时之祸,非本意媚莽,则其名未甚隳矣,于是又即其所著《法言》,加之以「汉公之懿」,以表里其说,欲使后知真屈道媚莽者。
夫嫉之深,莫如班孟坚
其传末称其非圣人而作经,故卒有灭绝之祸。
茍有媚新,直而书之,足以累于千万世间,反默而不传也。
又称其恬势利如前之所云哉?
之《典引》曰:「扬雄《美新》,典而无实」。
余亦谓当时嫉者造作《美新》,又恐不得传于后,故增是辞于《典引》之中,以信其传。
不然,弗称于本传而反称于《典引》也?
且雄果有媚莽之文,岂不能取封爵、获富贵于莽朝哉?
终莽之朝,位才一大夫,盖其守正自若,不挠不屈,而至于是也。
夫所谓「法言」者,言而为后世法也。
茍称妖莽之勤也过于阿衡而继于周公,则一茍媚之书,何以为法于后世哉?
雄果以是言媚于莽,则其后敢曰「汉兴二百一十载而中夫」乎?
知莽之必灭,汉之必兴,潜著是言于言之末,欲以刘氏之复立者,是其怀忠履洁若是之炳炳也,又何以致疑于哉?
噫!
柳宗元仲涂,大儒也,皆惑于是言而曲为之说,虽欲释之过,而不知非所为也,又况于不及二柳者,则其致疑之心,果可以释乎?
余是以书之传末,以告来者。
舆地纲目初藁序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三、《昌谷集》卷一四
舆地之书作于车同轨之时,则易;
作于国异政之时,则难。
时同轨矣,犹必君相注其意,郡县宣其力,咨访于下者无遗虑,编摩于上者有实学,然后可以稽古,可以传远。
兹事浩博,非经生学士所能独办。
自汉班孟坚志《地理》之后,后魏郦道元注《水经》以来,世无俦匹,尚称牴牾。
该洽事力,仅能有此,惟唐李吉甫志《元和郡县》。
身为宰相世号中叶,其时尚可,其位又称。
比量他书,粗有本末。
百或一失,未暇尽备也。
本朝全盛之时,记《寰宇》于乐史,志《九域》于王存。
一则自出己意,不假朝命;
一则依仿旧图,撮其大要。
或讨论之不精,或纪载之不备,观者歉然,未为大典。
欧阳忞辈乃欲以专门自许,广记其事,志则良苦,事力犹有限也。
观书诵,如坐暗室,东征西辕,出门有碍,儒者之耻也。
暮年脱迹吏事,檃括旧闻,始类韵为《舆地纲目》,以备检阅
在目前称谓则主乎嘉定,其陷没州县则号从中国。
详于三代秦汉以前,次及于魏晋分离之后。
日附而月益,期以自淑而已。
名数繁多,位置未暇,简册有所未备,足迹有所未履,字画岂无讹误,笔力岂无差舛?
以至凡例之不立,称谓之不同,或详或略,明知而故犯之。
方将考诸书而證同异,著拾遗以助阙失。
宝庆访落,录及耄谬。
京尘胶扰,兹事已废。
及请老得閒,窘于药鼎,馀息如发,不复可以考正矣。
笔力所及,仅能出初检以示本意。
若乃国讳御名,非不欲避,虑以殷为商,则《盘庚》失其都;
以朗为明,则武陵失其郡。
古者临文不讳之义,或出诸此。
异时吾家子弟,知吾本志,求其细目之略,而能增广之。
见天下一家,请于博雅君子而是正之。
使后之立纲陈纪者有考焉,似易为力;
或因其疏阔而遂讥之,亦其所也。
离骚 战国楚国 · 屈原
屈原名平,与楚同姓,仕于怀王,为三闾大夫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群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同列上官大夫及用事臣靳尚,妒害其能,共谮毁之,王疏屈原屈原被谗,忧心烦乱,不知所诉,乃作离骚。(班孟坚曰:「离,犹遭也。」颜师古云:「扰动曰骚。」)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羿、浇之败,冀君觉悟,反于正道而还己也。是时,秦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又诱与俱会武关。怀王勿行。不听而往,遂为所胁,与之俱归,拘留不遣,卒客死于秦。而襄王立,复用谗言,迁屈原江南屈原复作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等篇,冀伸己志,以悟君心,而终不见省。不忍见其宗国将遂危亡,遂赴汨罗之渊,自沈而死。
高阳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
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脩能
江离辟芷兮,以为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骐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三后之纯兮,众芳之所
申椒菌桂兮,岂维蕙茝
尧舜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桀纣猖披兮,夫唯捷径窘步
惟夫党人偷乐兮,路幽昧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踵武
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也。
九天以为正兮,夫唯之故也。
黄昏以为期兮,中道而改路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之数化。
余既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
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芳芷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乎吾将
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芜秽
众皆竞进贪婪兮,凭不厌求索
恕己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冉冉其将至兮,恐脩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
菌桂兮,胡绳纚纚
吾法夫前脩兮,非世俗之所服。
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遗则
长太息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姱以鞿羁兮,朝谇而夕
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时俗工巧兮,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郁邑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也。
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也。
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兮,夫孰异道相安
屈心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清白死直兮,前圣之所厚。
相道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初服
制芰以为衣兮,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陆离
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缤纷繁饰兮,菲菲其弥章。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脩以为常。
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
女媭婵媛兮,申申其詈予。
曰:「鲧婞直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
汝何博謇好脩兮,纷独有此姱节」。
以盈室兮,判独不服
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前圣节中兮,喟凭心而历玆。
沅湘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词: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
羿淫游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乱流其鲜终兮,浞又夫厥家。
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
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夏桀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后辛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
汤禹俨而祗敬兮,论道而莫差。
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皇天私阿兮,览民德错辅
夫维圣哲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前脩菹醢
歔欷郁邑兮,哀朕之不当。
掩涕兮,沾余浪浪
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
玉虬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发轫苍梧兮,夕余至乎县
欲少灵琐兮,日忽忽其将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曼曼脩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余辔乎扶桑。
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相羊
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总总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延伫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嫉妒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溘吾游此春宫兮,琼枝以继
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
佩纕结言兮,吾令蹇脩以为
总总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
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相观四极兮,流乎天余乃下。
瑶台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
为媒兮,告余以不好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犹豫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逍遥
少康之未家兮,有虞之二姚
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忍与此终古
藑茅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而慕之?
九州之博大兮,岂唯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幽昧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独异
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美之当?
粪壤以充兮,谓申椒其不
欲从灵氛吉占兮,心犹豫狐疑
巫咸将夕兮,怀椒糈而要之。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
剡剡扬灵兮,告余以吉故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
汤禹严而求合兮,挚咎繇
中情好脩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
吕望鼓刀兮,遭文而得举
宁戚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年岁之未兮,亦犹其未央
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
琼佩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惟此党人不谅兮,恐嫉妒之。
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兰芷变而不兮,荃蕙化而为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岂其他故兮,莫好脩之害也。
余以为可恃兮,无实而容长
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
专佞慢慆兮,榝又欲充夫佩帏
干进而务入兮,又何祗。
时俗流从兮,又孰无变化。
椒兰其若玆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惟玆可贵兮,委厥美而历玆。
菲菲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
调度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
及余饰之方壮兮,流观乎上下。
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
琼枝以为羞兮,以为粻。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
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自疏
邅吾道夫昆崙兮,路脩远流。
云霓晻蔼兮,鸣玉鸾
发轫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凤皇翼其承旂兮,高翱翔翼翼
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容与
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
脩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
不周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并驰
八龙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抑志弭节兮,神高驰邈邈
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媮乐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旧乡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屈原辞三章 其一 哀湘竹 中唐 · 刘蜕
 押纸韵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九
吁。三闾大夫之事。司马相如班孟坚各有言。蜕不载故也。噫。大夫之贤。怀王之事。蜕得之。涕泗下衣。濡毫沥辞。(集作血)噫。大夫之为臣。千万年其谁肖。宋玉淮南王刘向东方朔王褒继有悼语。蜕一小儒也。思贤人之作。悲哿人之佞。著屈原(集无原字)辞三章。吊公之志也。雨濛湘波。浮楫摇歌。既(集无既字)而悲。伸纸波辞。祈公兮采之。
怅二之泪竹。圆红滴滴兮临乎湮沚。
竦枝与脩干兮。吟哀风之不已。
摇劲节而锦舒兮。垂高荫而自美。
招翔鸾之与翠凤兮。缉晴霞之数里。
繁柯重乎舜祠兮。瘦影謺乎湘水
谅高节之自任(一作佳)兮。匪庭筱之云比。
鄙众荫之延接兮。耻凡羽之栖止。
入清溪之浪声兮。无笙簧之相拟。
恨叶翻波兮骚屑之风。露滴烟蒙兮濯缨之子。
灵均之节兮依然。想贞姿兮千年若此。
评汉食货志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五、《昌谷集》卷二一
井田,先王之治本。
后世得其一端而用之,犹足以致治,舍此而皆末矣。
昔先王经界本意,于斯民生养休息,曷尝有纤悉毫末不备?
谓斯民不可以不安,于是有地著之法。
自六尺为步,积而至于亩百为夫。
自一夫百一十亩,积而至于九夫为井。
出入足以相友,守望足以相助,疾病足以相救。
七十以上者得所以养,十岁以下者得所以成,而安民之效著矣。
谓斯民不可以不富,于是有种艺之法。
灾害有当备之种,田中无可栽之木。
环庐有桑,菜茹有畦。
外有瓜瓠果蓏之植,内有鸡豚狗彘之畜。
食肉者有其物,衣帛者有其具。
颁白无提挈之劳,衣绩无燎火之费,而富民之效著矣。
谓斯民不可以不教,于是有庠序之法。
始之于六甲五方之微,而推之于室家长幼之节。
学礼乐而知君臣之礼,升大学而有秀异俊造之士。
振木铎以采其诗,比音律以献于上,而教民之效著矣。
亦非井田之外,复有所谓法也。
秦人自绝于先王之法,既不足以久有天下,沟遂径畛之迹既废,而比联邻里之习日远。
后世圣君贤士,锐然欲有以振起之,而终不可至。
致使好议论者从而尤之,以谓世态日益变,人物日益繁。
如封建之不可复用,肉刑之不可复施,则古之所谓牧田野,自税亩丘甲以下,不可以复讲矣。
东郭咸阳之策,则鬻海者可以多资;
孔仅之策,则冶铁者可以广蓄。
告缗钱则杨可之计胜,输家财则卜式之计行。
甚至璧止值数千,而皮荐反四十万;
宝货止五物,而其数乃二十八品。
去井田愈远,一切以无道行之,疑其贯朽粟陈,高出先王之上,而其效乃至于虚耗,盗贼群起。
然后知先王之法,其所以深思熟虑,厥有本末,非后世所能髣髴也。
先王之立法,于斯民之事,不一而足也。
始而安之,惧无以逸其老也;
中而富之,惧无以乐其心也;
终而教之,惧无以养其性也。
民安则国安,民富则国富,民知教则国祚长。
三者相待而行,废一不可。
后世李悝、赵过、耿寿昌之徒,不暇更为长久计,得其富民之说,犹足以致目前之利。
武帝以至王莽,谆谆以富国为急,求之于珍宝末作之间,直以百姓为货。
不知民怨盗起,使其国日趋于贫。
求富而失其富,将焉用智?
今观李悝尽地力之教,以地方百里,提封九万井为本;
以治田勤谨,亩益三斗为率。
考社闾春秋之费,稽疾病死丧之用。
取上中下之熟而四分之,或籴其三,或籴其一。
行之魏国,魏国富强。
此非井田之法,而实井田数邦用、知足否之遗意也。
赵过之代田也,以一亩而为三圳,以二耜而为耦耕。
播种则于圳中,而耨草则于垄上。
其田器皆有便巧,其受田皆有顷数。
有能风与旱之功,有常缦田之效。
用力少而得谷多,颇有蓄积。
此非井田之法,而实井田或耘或耔之遗意也。
耿寿昌之建议也,漕谷四百万斛,省关东卒三万馀人。
尝试其说,已有著效。
然后筑仓于郡,名曰常平
谷贱则增价以利农,谷贵则减价以便民。
国以之富,民以之利。
此非井田之法,而实井田敛出法、均民食之遗意也。
其次则又有晁错,知地不可以有遗利,民不可以有馀力。
商人不可不贱,农夫不可不尊。
使天下入粟于边,以受爵免罪。
揆事而言,犹是下策。
惟其有禹汤先备之意,贵五谷而贱珠玉,亦能民不乏困,天下安宁。
文景赐租之效,常本于此。
使汉之文武更能尽用贾谊、董仲舒之策,衣食足者使知有荣辱之分,仓廪实者使知有礼节之好。
税民不过什一,使民不过三日。
仿近古之制,立名田之限,塞其傔并,严其专杀,渐仁摩义,去井田不远矣。
时方以富国为急,其君有意富民,已不多见,而望其始安而终教之,不可得也。
大抵食货两端,虽古先圣王,不能偏废于天下。
然食者,农殖嘉谷食之物,不可一日阙,货则布帛可以衣,金可以器械,亦不得谓之不急。
至于龟贝皮币,所以阜通货贿,懋迁有无,恃丝粟得以并行于天下,而不可以独立。
《洪范》八政,显立次第,不可谓无意也。
上之人以食为主,以货为辅,则士得以行其学,工商得以不迁其业,朝无废官,邑无敖民,地无旷土,王德流洽而礼乐成,职由此也。
惟上之人一意富国,惟货是视,则蓄价百倍者必有以发管仲之虑,子母相权者必有以启单穆公之忧,民人抵罪者必有以动贾谊之念。
而均输盐铁等策,将与诛匈奴,招南粤,巧诋深刻者并行于世,不期然而然,无足怪者。
以食为主,不必言治,而与治相偶;
以货为主,不必言乱,而与乱相值。
上之人盍思其故乎?
欲富国必先富民,欲富民必仿井田之意而推行之,此则班孟坚两篇之意,截然不相侵紊,可以深考。
不然而日变成法,使天下民趋于愁怨而不知悔,而未知其所底止也。
陈武 西汉 · 汉文帝
 出处:全汉文 卷二
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
会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之不终。
且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耗病,谓百姓远方何?
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能!
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兵日久,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
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候,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
且无议军(《史记·律书》: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征南越朝鲜孝文曰云云。按陈武柴武。《史汉·高帝纪》:秦二世三年遇刚武侯应劭曰:一姓柴。《韩王信传》:汉使柴将军击之;《淮南王长》:传与棘蒲侯柴武太子奇谋反。是姓柴也,而《律书》作陈武。《功臣侯表》但有棘蒲侯陈武,无柴武班固《泗水亭碑十八侯铭》亦然。应劭,汉人,精通掌故,谓一姓柴,得其实矣,非诸注望文者所及也。棘蒲,《十八侯铭》作棘津,当有一误。)
玉玺本末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六、《昌谷集》卷二二
言传国玺者多矣,讫无定说。
原其所由,则人主身自服之,非臣下之所常见,道听涂说,未免差误,传记杂录,易以湮没(原注:《旧唐·经籍志》有纪僧真《玉玺谱》一卷,姚察《传国玺》十卷,徐令言《玉玺正录》一卷,而僧真姚察之书久不传矣,《馆阁书目》中亦无徐令言正录》,而其说或亦谓之《玉玺谱》,间见诸书。唐章怀太子注《后汉·光武纪》,已用其说。今仅有蜀本《朝士谈》一书,乃前都官员外郎李石所撰,其叙玉玺事颇详,最无依据。)
士大夫所传已无依据,又以徐令言、李之说参于其间,尤更牴牾(原注:令言信《北齐书》之说,谓永和所得之玺,即秦玺也,与《晋纪》不同。又谓侯景既败,侯子鉴盗其玺,走江东,惧追兵至,投诸佛寺,为栖霞寺僧永所得。陈永定三年,僧永死,弟子普智奉献。陈亡,玺传于隋。不独晋非此玺,而陈隋亦无此玺矣。李石信《晋阳秋》之说,谓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得玺于慕容永,乃送建业。不独晋不得此玺,而永之崛起,亦无得玺之理。语在《永和玺》注。)
正史所载亦多不同,若不因本朝绍圣间此玺再出,士大夫以纸出之,当职官手自摹之,则其著见于天下者寡矣(原注:郑望之《秦玺跋》云:绍圣四年初献秦玺,诏百官杂识视。时先君为尚书郎,乃请以纸出之,遂得其真。《金石录》云,咸阳所获传国玺,初至京师执政以示将作监李诫手自摹印之,遂传于世。)
然其玺尚有玉色未辨,不得而尽考也(原注:汉宣帝立玉宝璧祠于未央宫中,刘原父以为受命宝和氏,当是据崔浩而言。崔浩《汉书音义》曰:传国玺是和氏作之。舒元舆云:秦丞相八字刻在荆玉,而飞上天矣,则其当为白玉。徐令言云:其玉出蓝田山蔡京等云:其色绿如蓝,则其当为绿玉。《石虎别传》曰:武乡长城县韩强,在长城西山岩石间得玄玉一方四寸,与同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为瑞。则又有玄玉者矣。)
今且序秦汉魏晋所得之宝,与白色、绿色、玄色并出之异,然后辨史氏之差误,众说之不根,使后之君子有考焉。
秦以前民皆以金玉银铜犀象为方寸玺,各服所好。
秦独天子称玺(原注:出《汉旧仪》)始皇作传国玺,使丞相李斯书之,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原注:《吴志·孙破虏传》注引旧《吴书》之文如此。应劭《汉官仪》曰:天子有传国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且康。」《吴志》注云:「且康」、「永昌」二字,未知何者为得。《朝士谈》云:秦玺面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上隐起为盘龙文,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是皆未见真玺者也。考正史及众说,未尝有「且康」二字,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已两至本朝。其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自晋传隋,亦不闻有背文、面文之说也。且既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则其背文不应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意同而词不律,非古人之意也。)」。
汉高帝入关至灞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降轵道旁,封上始皇帝(原注:出《高帝纪》。)
后诛项籍,即天子位,服御其玺,世世传授号曰汉传国玺(原注:出《元后传》。《汉官仪》以为子婴始皇玺,高帝服御之,恐未必如是之遽也。)
周勃诛诸吕,废少帝,尝手贯皇帝玺(原注:出《史记·世家》应劭注。)
文帝时有言欲反,下廷尉薄太后文帝曰:「绛侯绾皇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耶」?
文帝乃出之(原注:出本传。)
昭帝时,殿中有怪,一夜群臣皆惊。
霍光尚符玺郎,郎不肯授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断,玺不可得也」。
甚谊之。
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
昌邑王,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乃立皇帝(原注:并本传。)
哀帝崩,无子,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原注:出《王莽传》。《太平御览》载,哀帝将崩,以玺绶付董贤,曰:「无妄以与人。」中常侍王闳者,叔父也,白元后,请夺之。即带剑至宣德闼,谓曰:「宫车晏驾,国嗣不立。君受恩深重,当俯伏号泣,何事久持玺绶,以待祸至耶?」不敢拒,跪授玺绶。按《汉书·董贤》、《王莽传》,哀帝置酒麒麟殿,上在酒所,从容谓,笑曰:「吾欲法,何如?」进曰;「天下乃高皇帝之天下,非陛下之有也。天子无戏言。」上默然不悦。哀帝既崩,白:「董贤年少,不合众心。」收印绶。则知元后之未央者,收皇帝玺绶;而王莽所白者,董贤印绶也。《御览》本援引《汉书》,而班固荀悦之书皆不载,不知何书耶?)
平帝既崩,孺子婴未即尊位,玺藏长乐宫。
王莽篡汉,使安阳侯王舜请玺于元后,后怒曰:「而属父子宗族,蒙汉家力,富贵累世。
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名思义。
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馀。
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亦当自更作玺,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
太后涕泣而言,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必欲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耶」?
太后语切,恐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于地,以授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灭也(原注:出《元后传》。《玉玺谱》曰,元后投之于地,玺上螭一角缺。而正史不载,至《吴书》乃始见之也。)」。
及汉兵诛带玺绶避火渐台,商人杜吴杀取绶,不知取玺及头。
公宾就见绶,问绶主所在,乃斩首并玺与王宪
得玺,无所送。
后宫,乘其车服。
越四日,而李、邓晔入长安,斩,送更始大司马谢禄,而玺归更始矣。
赤眉杀更始于高陵,立刘盆子
建武三年光武征赤眉于宜阳,赤眉君臣面缚奉高皇帝玺绶,乃诏先帝玺绶,归之王府,斯乃祖宗之灵,士人之力。
其择吉日,祠高庙,赐天下长子为父后者爵,乃受传国玺(原注:出《光武纪》。)
灵帝既葬,少帝在位,献帝未立,宦者张让、段圭作乱,劫二帝幸北宫,又走小平津。
掌玺者奔散,并失其玺。
、圭等既诛,二帝既还,得六玺于阁上,而传国玺独未得也。
董卓少帝献帝陈留王即尊位。
初平改元山东州郡起兵讨迫帝都长安
二年遂发掘洛阳诸陵,破虏将军孙坚,以袁术之命入洛阳,扫除汉宗,平塞诸陵。
军城南,甄官井上,旦有五色气,举军惊怪。
令人入井,探得传国玺,方圆四寸,纽盘五龙,上一角缺(原注:此《吴志·孙破虏传》注引《吴书》之言也。此玺元后投之于地,旧不言一角缺,而言一角缺者昉乎此。)
明年死,袁术将僭号,拘夫人而夺之(原注:出《山阳公载记》。)
僭号二年而死,荆州刺史徐璆得玺,还许上之汉(原注:出《朝士谈》,与《山阳公载记》相表里。但《载记》节文见于《吴志》注与杂书,未见全文,恐亦出《载记》也。而《玉玺谱》乃云,袁绍有僭盗意,拘坚妻,逼求之。得玺,举兵以向魏武魏武恶之。败,得玺还汉。恐不然也。按为破虏将军,乃袁术之意。死后,复表其兄子贲为豫州刺史,策载母徙曲阿,继从袁术,其不为袁绍所拘,事理明甚。)
魏文帝将受汉禅,遣使求玺绶于献穆曹后(原注:后,魏武女也。)
后怒,以玺绶抵轩下,因涕泣横流曰:「天不祚玺(原注:出《穆后传》。《续汉书》云:「天不祚此玺。」其义亦通。按《魏志·贾逵传》;魏太祖崩,隐陵侯彰行越骑将军从军长安来,问先王玺绶所在。正色曰:「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所宜问也。」是时魏未受禅,所问者魏王玺绶耳,非传国玺绶也。)」。
司马师将废齐王芳,使郭白太后,取玺绶置坐侧。
及迎高贵乡公,又请玺绶,后曰:「我见高贵乡公,小时识之,我欲自以玺绶手付之(原注:出《魏略》。)」。
自魏传晋,使太保郑冲奉玺禅位。
其后平吴,不过得金玺而已(原注:出《晋书》。《御览》引《拾遗录》曰:晋太康平吴,孙皓送六金玺,云无玉工,故以金为印玺。)
惠帝时赵王伦篡位,使义阳王威黄门郎骆休逼惠帝,夺玺绶。
伦败,反正,曰:「阿皮捩吾指,夺吾玺绶,不可不杀」。
阿皮,小字也,于是诛(原注:出本传。)
怀帝永嘉五年岁在辛未王弥洛阳,执刘曜,而传国玺不可考矣(原注:《晋书》载永嘉末洛京不守,玺为刘聪所得。及石勒灭刘氏,玺入伪赵冉闵诛石氏,玺又入。及是四十二年,而玺复归于晋。然其文乃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不同。《北齐·辛术传》云:辛术广陵,获传国玺,送邺,文宣以玺告于太庙。此玺即秦所制,方四寸,上纽交盘龙,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且言二汉相传,至魏晋没于刘聪至穆帝永和中得之,历宋齐梁而没于侯景败,得于郭元建,而以进焉。按永和所得玺,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至隋犹在,载于《礼仪志》者甚详。而所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寂无闻见,则知《晋史》所载者为是,而《北史》所载者为非也。唐贞观撰《晋史》,其志书最为详备,不应有此玺而不录。《玉玺谱》云:玺属石勒刻一边云:「天命石氏」。此题今不复存。《朝士谈》云:石季龙磨其隐起之文,刻其旁为文曰「天命石氏。」其说既不相同,又云此题今不复存,不知所见者为何玺,不敢以为秦玺也。惟永和所得,乃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八字,粗有传授,亦谓之传国玺,今别条以永和玺名之。马端临《通考》:梁末侯景之败也,以传国玺自随,使其侍中平原太守赵思贤佩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勿令吴儿复得之。」思贤自京口济江遇盗,从者弃之草间,至广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以与辛术送之至。按郭元建,侯景之党,败,以广陵王僧辩,既而复降于北齐,齐遣行台辛术广陵。传国玺自五胡之乱没于刘石。石氏败,玺复南归于晋。历宋齐梁,至侯景之败,而玺遂北归于高齐云。)
后赵石虎得玄玉玺于武乡之长城,方四寸,厚二寸,文同秦玺,然其色玄也,不知为何代之玺(原注:出《石虎别传》。按石虎即伪位,在晋文咸康乙未,距永嘉辛未凡二十五年。而得玺之年,不可考也。武乡上党属邑,本朝初属潞州,后析为威胜军。)
秦苻坚姚苌所执,当晋孝武太元十年岁在乙酉,距洛阳之陷七十有四年矣。
求传国玺于曰:「小羌乃敢干逼天子,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也?
玺已送晋,不可得矣」。
史不书其玺文,又无送晋之事,不知此为何玺(原注:出《载记》传。)
又六十一年,岁在丙戌
后魏世祖太平真君七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也,魏毁邺城五层佛图,于泥像中得玉玺二,其文皆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一刻其旁曰「魏所受汉传国玺」。
史不言其玉色、工制与其方广、厚薄,既曰魏受汉玺,或者真传国玺也。
不知魏晋之间,未有言其旁刻字本末者,何耶?
既有二玺,则传国玺已有其副。
太平真君以后,历东西魏周齐隋唐,而此玺未尝见于史。
后魏承平甚久,不知何从失之。
本朝绍圣四年岁在丁丑,距太平真君七年又六百五十一年矣,咸阳县民段义斸地得古玉二,五年正月永兴军以闻,诏尚书礼部、御史台学士院秘书省太常寺官讲求定验以闻。
翰林学士承旨蔡京等奏:按所献玉玺,其色绿如蓝,温润而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其背螭纽五盘,纽间有小窍,用以贯组。
又得玉螭首,其玉白如膏,亦温润。
其背亦螭纽五盘,纽间亦有贯组小窍。
其面无文,与玺相合。
大小方圆无毫发差殊。
今考玺文,为秦玺可知。
其玉乃蓝田之色,其篆乃李斯小篆,其文则刻而非隐起,其字则饰以龙凤鸟鱼,乃虫鱼鸟迹之法,其制作尚象古而不华,于今所传古书莫可比拟,而工作篆书之文巧者亦莫能仿佛,非以后所能作明矣。
臣等被奉诏旨,得与讨论,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所有玉玺,委是汉以前传国之宝(原注:蔡京等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其说是矣。但其奏有云,曰「皇帝寿昌」者,晋玺也。曰「受命于天」者,后魏玺也。则「既寿永昌」者,秦玺可知。迁就欺罔,无所不至。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晋得此玺,如今得秦玺也,岂可谓之晋玺?至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秦玺而后魏得之耳。今乃析而二之,以「受命于天」为后魏之玺,以「既寿永昌」为秦玺,其为面谩也甚矣。邵武《后录》:绍圣元年咸阳县民段吉夏日雨后村中立门足陷,得玉玺一,方四寸,篆文如凤鸟之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按《玺记》云:秦始得卞氏玉,刻以为玺,元后取玺投之地,故一角缺。验之皆合,唯记云色黄,此青苍色耳。又云背亦刻「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则无之。有司奏上,廷议以为瑞,改元元符,命段吉以官。至靖康,金人取去。)
诏令礼部太常寺考案故事以闻。
四月丙戌礼部太常寺言:按《国朝会要》,元日五月朔冬至,并行大朝会仪,乞以礼祇受,群臣称贺。
从之。
宰臣章惇书写玉检,诏词臣撰乐章,付太常寺,应奉朝会之用。
丁酉,诏传国宝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
五月戊申朔,行朝会礼。
己酉,大赦天下。
癸丑甲寅,恭谢景灵宫
戊午,宴于紫宸殿
丙寅,诏以绍圣五年六月朔元符元年(原注:出《泰陵宝录》。)
徽宗即位,以白玉作受命宝,为八宝之一,其方四寸有奇,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
大观元年十一月,诏八宝初成,可于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
尚书省言:受命宝非常用之器,唯封禅则用之。
则大观以后,本朝有绿白二玺矣(原注:出《会要》。谨按《御制八宝记》云:受命宝,其玉蓝田,其制秦也。不可以传示将来,贻训后世。方参稽宪度,自我作古,有以宝玉献者,色如截肪,气如吐虹,温润而泽,其声清越。有以古篆进者,龙蟠凤翥,鱼跃鸟飞,奇耦相生,纵横得所。有以善工进者,雕琢众形,如切如磋。分毫析缕,不见其迹。四者毕备,于是揭而玺之,乃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作受命宝,其方四寸有奇。蔡绦云:得秦玺而无检,螭又不缺,疑其一角缺者乃检也。自有玺后,考验甚详,上犹独取其文而黜其玺不用。旧说螭一角缺,未有言其检者,此又之凿也。但古今所见少有同者,不得不致疑耳。)
元符戊寅靖康丁未,盖三十年。
建炎戊申嘉定辛巳,又九十四年矣。
永和玺者,不知其何时作也,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秦玺不同(原注:《北齐·辛术传》以其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误也,已于秦玺辨之。)
后世以为传国玺易与秦玺相乱,今故以永和名之,谓其以永和至晋,而名始着也。
其制度精密,非当时僭伪所能办(原注:《晋阳秋》云:鸟篆隐起,巧丽惊绝,与传国玺不同。《隋志》云:螭兽纽上交五盘螭,鸟篆隐起。)
洛京失守,南北纷争,假托天命者,皆欲得此玺。
变诈百出,无所不至(原注:《·载记》,冉闵石祗,僭大号,遣其使人常祎慕容隽使记室封裕告之曰:「石祗去岁使张举请援,云玺在襄国,其言信否?」曰:「平寇之日,在邺者略无所遗,玺何从而向襄国?」《载记》又曰:冉闵既败,慕容隽欲神其事,诈言历运在己,妻得玺以献,号曰奉玺君。以永和八年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曰元玺。又《玉玺谱》云:元帝渡江后,数世无玉玺。北人皆曰司马家儿是白版天子。或谓元帝大兴三年慕容廆尝送玉玺三纽,不知彼乃宇文氏所得之玺,非中国之玺也。)
晋永和虽得之,而所以得之者非正道也(原注:《载记》又言:冉闵被执,其子智尚幼,蒋干遣詹事刘猗奉表归顺。濮阳太守戴施应之,次于棘津,猗至施止,不听进,责其传国玺。猗归以告干,犹豫不决。施因遣参军何融率壮士百人入,登三台助戍,谲之曰:「今且出玺付我,凶寇在外,道路梗涩,亦未敢送。当遣单使驰告天子。天子闻玺已在吾道,当遣重兵相援。」干信之,乃出玺付融,融使赍玺驰还。或谓何融以赏得之,或谓戴施取之以计,乃使何融驰还。或谓冉智以玺付之,非蒋干也。大要是何融、戴施共谋取之,冉智年幼,听命于蒋干,不足深辨。《晋阳秋》云:雍州玺者,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表慕容永称藩奉玺,方六寸,厚一寸七分,蟠螭为鼻,合高四寸六分,四面龟文,下有八字,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云是慕容所制,未详厥始,此则误也。八字载于永和八年《晋纪》,不可泯没。慕容永崛起小丑,草创简陋,寻为慕容垂所杀,安得更自制玺?先是慕容隽慕容廆之子,父子雄据一方,犹以不得玺为耻,诈封奉玺君,而况于乎?其言未详厥始,则不根甚矣。)
姑因史氏诸家之说,推本而铺叙之。
永嘉五年王弥洛阳,得六玺送刘曜刘聪,而此玺在其中(原注:洛阳陷时,与秦玺当皆送刘聪,而秦玺不复传授,疑乱兵失之。)
聪死,子粲嗣位,其大司空靳准作乱,自称大将军,执粲杀之。
为乔泰等所杀,推靳明为盟主,遣卜泰奉玺于
大悦,谓泰曰:「使朕获此神玺而成帝王者子也」。
石勒闻之怒,增兵攻明。
败于石勒,其子熙奔上邽
石虎上邽,遣主簿封送玺于勒
向所谓六玺者,止有其一,此外特太子金玺耳(原注:已上并杂出《晋书·载记》。按天子有六玺,曰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所用不同。应劭《汉官仪》及诸史皆详言之,与传国玺并行于世。自永嘉以后,每言传国六玺,则是六玺不皆在,与传国玺合为六耳。《前凉录》载,张寔元年兰池赵婴上言,于青涧中得一玉玺,钳纽,光照水外,文曰「皇帝玺」。《后周书》曰:宇文氏因狩得玉玺三,纽有文曰「皇帝玺」,必永嘉以后之所失者也。至唐贞元二年,神策将温嘉顺犹得白玉印文曰「天子之宝」,亦可见矣。赵封送玺于勒,止有一玺,于此可见。)
石勒既死,石虎篡立。
死,其子世嗣位。
石遵、石监、冉闵相继篡立,闵为慕容恪所执,其子智守邺尚幼,因其臣蒋干以玺献于晋(原注:《燕书》曰:元玺六年,蒋干遣太子詹事刘猗赍传国玺诣晋求救,猗负玺行数里,天黄雾四塞,不得进,易取行玺始得去。此事虚诞,全不可信。)永和八年,玺至建业,百寮毕贺(原注:出晋《穆帝纪》。)
自晋传宋,宋元凶劭作乱而败,不见传国玺。
问劭,乃云:「在严道育处」。
就取得之。
孝武即位,拜蔡兴宗侍中,每言得失,无所顾惮。
帝新拜陵,尝使负玺陪乘。
宋末,谢朏侍中,领秘书监
齐高帝将受禅,当日在直,百寮陪位,侍中当解玺。
佯不知曰:「何公事」?
传诏云:「解玺授齐王」。
曰:「齐自应有侍中」。
乃引枕卧,传诏惧,乃使称疾,曰:「我无疾,何所道」?
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乃登车,仍还宅。
是日遂以王俭侍中解玺,既而武帝请诛
高帝曰:「杀之则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原注:并出《宋书》。)」。
自齐传梁,至简文帝,为侯景所篡。
败,其玺不知所向。
北齐东南道行台辛术广陵得其八玺,献于文宣文宣以告太庙,而此玺居其一也(原注:《辛术传》云: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推原所自,以为永和中载僧施所得者,使督护何融送建业,历、齐、梁至侯景败,侍中赵思齐以玺授南兖州刺史郭元建以送于,而以进焉。其玺文与《晋纪》不同,疑传误也。若以为晋永和自是一玺,而辛术自是一玺,特传引用之误,亦是一说。但永和玺后来却有传授,而辛术玺所谓「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者,齐陈之际,略无所传,知其误也。又文宣纪载所献八玺,而传只载传国玺,又不知其七者果何玺也。先是齐受东魏禅,固尝遣太尉彭城王元韶等奉皇帝玺绶,而魏宗室元晖业骂之,曰:「尔不及一老妪,背负玺与人,何不打碎之?」事见《魏景穆十二王传》。则知当时之玺不一而足,八玺之中,亦必有所谓六玺者,特宋齐所传,非西晋之旧也。)
北齐河清中着令定制,自六玺之外,止有传国一玺,白玉为之,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是物也(原注:《隋志》载北齐玺,自传国玺、六玺之外,止有木印,则辛术元韶所进之玺,已不能全矣。)
北齐、西魏皆并于后周,始与神玺并行于世(原注:西魏大统三年槐里获神玺,大赦,不言其文也。独《隋志》言,神玺、传国玺皆宝而不用,神玺明受之天,传国玺明受之运,则神玺之文,亦有关乎天命者矣。)
开皇三年,诏以传国玺为受命玺(原注:出《隋文帝纪》。《朝士谈》云:开皇九年江南,得真传国玺,乃改前所得者名神玺。此又不考本末者也。秦玺失于晋永嘉,而稍见于后魏太平真君之时,永和玺复归于晋,而隋已得之于后周矣,陈安得有真传国玺哉?谓陈有梁敬帝近代受禅之玺,犹之可也。况西魏、北齐已先有神玺之名,非开皇所改明矣。)
隋之亡也,玺没于宇文化及
化及败,为窦建德所得。
唐武德四年,克平东夏建德右仆射裴矩奉八玺以献,而受命玺实在其中(原注:化及之事,虽出于《朝士谈》,而正史不全载,然新旧史于《建德传》皆云裴矩奉传国八玺来降,则炀帝失之于化及化及失之于建德,其事明矣。)
唐有受命玺,以封禅礼神,即其旧也(原注:《新唐志》载,神玺、受命玺之外,止有天子、皇帝六玺而已,是谓八玺。乃言有传国玺及八玺,岂通传国而为九耶?志言八玺甚备,而传国玺独无所言,是误以受命、传国为二玺矣。当云合传国为八可也。)
太宗贞观十六年,复刻受命玺,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而受命之名,复自别于传国玺矣。
武后长寿二年,尝改玺为宝。
中宗神龙元年,又改宝为玺(原注:此三事,皆出《通典》,而本纪不载。特于长寿二年九月乙未,书作七宝而已。)
玄宗天宝十载,改传国宝为承天大宝,而传国之名犹不废也(原注:肃宗乾元元年,上皇天帝御宣正殿,授皇帝传国、受命宝,则知虽改为承天大宝,而旧名不废也。)
五代乱离后,其玺不复存矣(原注:蔡绦《国史后补》云:国初创业艰难,诸宝多阶石为之。元丰中,始诏依古作六玺,有玉而未成也。《会要》云:唐末六玺亡失,国朝铸以金鍮。太宗雍熙三年,诏以天下合同之印为天下合同之宝,御前之印为御前之宝,书诏之印为书诏之宝,铸以金,是玉玺不传于本朝也。)
受命宝者,其初当出于传国二玺,其一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二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皆有受命之文,而未以受命名之也。
隋文帝受周禅,遂有东、西二魏之宝,其名不一,而所谓传国玺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永和玺也,其传最远。
开皇三年,始表异而出之,名曰受命玺,而受命之名立矣。
隋传之唐,而太宗不以为受命玺也。
贞观十六年,乃自作受命玺,以白玉为螭首,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是隋、唐之际,各有是玺,而其文则异。
本朝继五代之后,二玺皆不复存。
至道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真宗即位之初,中书门下言: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诏可,而不言其制度也(原注:《会要》误以膺字为应字,而《长编》不载,旁见于《宏词类编》者,乃作膺字。虽不足据,然累圣皆作「恭膺天命之宝」矣。)
大中祥符元年五月,有司详定封禅仪,请以玉牒、玉册并刻字填金,联以金涂银绳,缄以玉匮,置石䃭中。
封匮以金泥和粉乳香为之,印以受命宝,宝方一寸二分,文曰「恭膺天命之宝」,则是真宗朝尝两作之矣(原注:《会要》云:请依旧制,别造玉宝,文同受命宝,则是八字皆同,而《长编》止载「恭膺天命之宝」六字,盖节文也。是时又作「天下同文之宝」,铸以金,以封石䃭。《会要》虽云封匮封䃭之宝,而不言别作,则又略也。)
乾兴元年仁宗即位三月十六日礼仪院言:皇帝登位,所有受命之宝,并缘宝法物,请下文思院少府监
从之。
天圣元年九月二十二日,诏以宫城火,重制皇帝受命宝,则是仁宗初年亦两作之也。
嘉祐八年英宗即位六月十三日翰林学士范镇言:「伏闻大行皇帝受命宝,欲举而葬之,恐非所以称先帝恭俭之意。
其受命宝,乞陛下自宝用之,且示有所传付」。
检讨检寻典故,及命两制礼官详议。
翰林学士王圭等奏议曰:「受命宝者,犹昔传国玺也。
宜为天子传器,不当改作。
谓今宜从省约,以称先帝恭俭之实」。
其后别造受命宝,而所议弗用。
元丰八年哲宗即位门下侍郎章惇言:「奉诏篆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
从之(原注:以上并出《会要》。)
即是以观,本朝皇帝即位,皆作受命宝,而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矣。
但前乎真宗,则有太祖太宗之世,后乎真宗,则神宗居英、哲之间,而受命宝亦不作,岂作辍亦随时耶?
将史失之耶?
哲宗得秦玺,绍圣五年四月诏作传国玺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是哲宗有两受命宝,而秦玺其一也。
徽宗初年,亦作受命宝,因秦玺之旧,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则徽宗之受命宝,不复用「恭膺天命」之旧矣。
既作受命宝,又作国宝,及天子、皇帝行信六宝。
大观元年,八宝皆成,十一月十一日,诏以来年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原注:镇国、受命本是二宝,而《会要》乃载大观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诏受命宝字之上添镇国二字,则当与国宝相乱矣。至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又诏八宝之名,一曰镇国神宝,二曰受命之宝,则是受命之宝未尝加国字也。《会要》何为并载耶?)
今皆不存矣(原注:朱丞相《秀水閒居录》云:靖康京城失守,八宝悉为金人劫取矣。但八宝既失,而国宝独存,其文所谓「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者,则又朱丞相误也。国宝文九字,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而「范围天地」以下十六字者,谓之定命宝,乃朱丞相维扬所见者也。合定命宝言之,谓之九宝。靖康八宝皆失,而定命宝独在。蔡绦《国史后补》载九宝甚详,与《御制八宝记》及《会要》诸书皆相表里,当以说为正。)
予讨论玉玺本末,有所谓《云麓漫抄》者,乃(原注:彦卫。)景安之所作,予未之见,疑犹有遗论也。
讨论粗定,乃于亲戚间见之,顾其说微有差误,不足取信。
且如秦玺之为玉,或云和氏,或云蓝田,要当指一物为证。
今云秦得和氏所献玉,命李斯篆书,诏工人孙寿蓝田玉作,何也?
献帝初虽失玺,后复孙坚得之,再入袁术,而徐璆以上于许。
今云献帝出奔则失之,何也?
曹操虽不受汉禅,而子丕实受之,刻玉玺之侧,曰「魏所受汉传国玺」,虽真伪未可知,未尝指言所刻也。
今云不应丞相时,先取其玺,何也?
晋元帝渡江,数世无玉玺,北人始有白版天子之讥,其后永和得玺,君臣相庆。
今云三国鼎立时,有假版天子之语,何也?
秦以前为方寸玺,至始皇侈而大之,乃作受命玺。
今云方围四寸,其为伪无疑,何也?
如此等类,不可胜举,姑举其概以自志焉。
再和前韵 其二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九○第八
举举青云早策名,离亲仕宦十年情。
西京文健称班固,南国才高数士衡
我欲吹嘘惭力薄,君能扬显足身荣。
分明昨夜萱堂梦,五马翻风彩舞轻。
苏武 其四 西汉 · 李陵
 出处:全汉文 卷二十八
雷鼓动天,朱旗翳日(《文选》曹植《责躬诗》注、班固《燕然山铭》注。)
别录 其十七 西汉 · 刘向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八
明堂之制,内有太室,象紫宫,南出明堂,象太微(《后汉书·班固传》注。案《隋书·牛宏传》云:案刘向《别录》,及马宫蔡邕等所见,当时有古文《明堂礼》、《王居明堂礼》、《明堂图》、《明堂大图》、《阴阳太山通义》、魏文侯《孝经传》等,并说古明堂之事,其书皆亡。)
请罢国子司业黄隐职任状元祐元年十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三、《净德集》卷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皇朝文鉴》卷六一、《群书考索》后集卷二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王文公年谱》卷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以士之大患,在于随时俯仰而好恶不公,近则隳丧廉耻,远则败坏风俗,此礼义之罪人,治世之所不容也。
大学者,教化之渊源,所以风劝四方而示之表则,一有不令,何以诲人?
臣伏见国子司业黄隐素寡问学,薄于操行,久任言责,殊无献告,惟附会当时执政,茍安其位。
及迁庠序,则又无以训导诸生,措注语言,皆逐势利。
且经义之说,盖无古今新旧,惟贵其当。
先儒之传注,既未全是,王氏之解,亦未必尽非,善学者审择而已,何必是古非今、贱彼贵我,务求合于世哉!
安石之用事,其书立于学官,布于天下,则肤浅之士,莫不推尊信向,以为介于孔、孟。
及其去位而死,则遂从之而诋毁,以为无足可考。
盖未尝闻道,而烛理不明故也。
亦能诵记安石《新义》,推尊而信向之久矣。
一旦闻朝廷欲议科举,以救学者浮薄不根之弊,则讽谕其太学诸生,凡程试文字,不可复从王氏新说,或引用者,类多黜降。
何取舍之不一哉?
诸生有闻安石之死而欲设斋致奠,以伸师资之报者,辄形忿怒,将绳以率敛之法,此尤可鄙也。
夫所谓师弟子者,于礼有心丧,古人或为其师解官行服与负土成坟者,前史书以为美,后世仰以为高,此固不论其学之是非而特贵其风谊尔。
彭越以大恶夷三族,诏捕收视者,栾布勇士,敢祠而哭之,汉祖犹恕而不杀,班固亦以为能知所处,盖气节之可尚也。
安石之罪虽暴于天下,推其师弟子之分,则亦不可辄废。
诸生之设斋致奠,又非彭越、栾之比,何必忿怒而遽欲绳之以法乎!
抑可见其不知义也。
向者有司欲复声律,朝廷方下其事,集群臣而议之,乃不详本末,奉为定令,揭榜学舍,谓朝廷已复诗赋,使学者知委,传播四方,人皆疑惑。
此又见其躁妄趋时之甚也。
夫道德所出之地,长育多士,而庶几成材,乃以欺人为之贰,则何以养廉耻、厚风俗哉?
伏请早行罢黜,以示劝戒,无使邪憸之士,久累教化之职。
〔贴黄〕大率好自任,凡考校生员文字,多不与祭酒、博士共议,意欲徇私。
向者违条差补经谕不当,郑穆自举觉申礼部。
近日定王适程试,高下异论,辄有申请,上烦朝廷与夺,益见其取与不协公论,不能称职也。
御史三年,无所建明,为司业经年,职事乖失如此,已试不效,徒累名器。
伏乞量其所能,与一外官,盖教化之地,非所宜处。
追古祥兴元年 南宋 · 徐理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一、《琴统》(明抄本)
《记》曰:「君子无故不去琴瑟」。
孔门之瑟,今不复见。
若琴则今古同风,瑟之为可贵,信矣。
虽然,琴之不废于今者,器耳,而其意无复有也。
欧阳公为器存意不存者,此也。
郑卫之音,固正声之枘凿,而世俗之音,又郑卫之冰炭。
濮上新声,非《韶》、《夏》也,犹能感发于幽隐之中,诡变若鬼神之状。
清徵清角,非《雅》、《颂》也,犹能一再鼓而玄鹤来,继作而玄云起,风雨至。
今之为曲操者,能致是乎?
不能致是,而又望其可以谐德音,纪中和,以至于通神明、阜民财乎?
嗟夫!
师襄、伯牙,逝不返矣。
黮黑颀长,旷如望羊之风,不复可想像而见矣。
巍巍泰山,洋洋流水之志,不复可俄度而知矣。
而所传之不绝一线者,五音十二律,乃多缺略而舛讹。
呜呼,难矣哉!
愚以浅陋之质,幼年窃好音声、算术,积二十年而成钟律之书。
宝祐乙卯,献于理宗皇帝
玉音付提史端明尤公煜看详,一时元老诸贤汲引,遂得叼恩科级,实千一之遇也。
今年五十逾一矣。
仕进之念浸若槁灰,然于至理未能厌情。
且于徽弦粗知要旨。
暇日于竹斋书几之间,运指调音,窃有得于万一。
痛律调之弊流,极简编之考订,成此一书,俾七弦各正其名,五音各有其位,莹彻而无疵,错综而无碍,砭痼攻瑕,觉迷解惑,庶或得之。
《风俗通》曰:「琴者,乐之统,君子所当御」。
故名曰《琴统》。
汉桓谭著《琴道》未成,班孟坚续成之。
仆也不揣,又续其说,知罪知罪!
大事记跋嘉定五年 南宋 · 李大有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一、《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九、《皕宋楼藏书志》卷二○
《大事记》者,史迁表汉事之目也。
以事系年,而列将相名臣于其下,盖不但存古策书之法而已。
特其体统未备,犹有遗恨。
班固表公卿百官,详于拜罢,而置大事弗录,失迁意远甚。
史先生是书名袭迁史,体备编年,包举广而兴寄深,虽不幸绝笔于征和,而书法可概见。
文则史,其义则窃取之矣。
《通释》,是书之总也;
《解题》,是书之传也。
学者考《通释》之纲,玩《解题》之旨,斯得先生次辑之意云。
嘉定壬申,锓木吴学,谨识于卷后。
冬至前三日,学掾东阳李大有书。
按:《大事记》卷末,金华丛书本。
与高锡望书 唐 · 孙樵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四
文章如面。史才最难。
司马子长之地。千载独闻得扬子云
唐朝以文索士。二百年间。
作者数十辈。独高韩吏部
吏部顺宗实录。尚不能当孟坚
其能与子长子云相上下乎。足下乃小史
尚宜世嗣史法。矧足下才力独。
意语横阔。尝序义复冈及乐武事。
其说要害。在宜一二百言者。
足下能数十字辄尽情状。及意穷事际。
反若有千百言在笔下。足下齿发未及壮。
其所得如此。则不知子长子云当足下年齿时。
文章果何如也。然足下所传史法。
所闻者异耶。古史有直事俚言者。
有文饰者。乃特纪前人一时语。
以为实录。非谓俚言奇健。
能为史笔精魄。故其立言序事。
及出没得失。皆字字典要
何尝以俚言汨其间哉。今世俚言文章。
谓得史法。因牵韩吏部曰。
如此如此。不知韩吏部以此欺后学耶。
韩吏部亦未知史法耶。又史家纪职官山川地理礼乐衣服。
亦宜直书一时制度。使后人知某时如此。
某时如彼。不当以秃屑浅俗。
别取前代名品。以就简绝。
又史家条序人物。宜存警训
不当徒以官大宠浓。讲文张字
故大恶大善。虽贱必纪。
尸位浪职。虽贵必黜。
至如司马迁序周缪。班孟坚蔡义
尚可用耶。为史官者。
明不顾刑辟。幽不愧神怪。
梗避于其间。其书可烧也。
古者国君不得视史。今朝廷以宰相监修
大丈夫当一时宠遇。皆欲齐政房杜。
跻俗太平。孰能受恶于不隐乎。
古者七十子不与笔削。今朝廷以史馆文士
儒家擅一时胸臆。皆欲各任憎爱。
手出白黑。孰能专门立言乎。
未知唐史诚何如也。虽承史法于师。
又尝熟司马迁扬子云书。然才韵枯梗。
文过乎质。尝序庐江何易于
首末千言。贵文则丧质。
近质则太秃。刮垢磨痕
卒不能到史。独谓足下才力天出。
最与史近。故以所受于师者致足下。
贾希逸 唐 · 孙樵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四
主数足下。
曩者耳足下声。
愤足下售于时何晚。
及目足下五通五十篇。
则足下困于上亦宜矣。
物之精华。
天地所秘惜。
故蒙金以沙。
锢玉以璞。
珊瑚之丛。
必藏重溟。
夜光之珠。
必颔骊龙。
抉而不知已。
积而不知止。
不穷则祸。
天地雠也。
文章亦然。
所取者廉。
其得必多。
所取者深。
其身必穷。
六经作。
孔子削迹不粒矣。
孟子述。
子思坎轲齐鲁矣。
马迁以史记祸。
班固西汉祸。
扬雄以法言太元穷。
元结浯溪碣穷。
陈拾遗以感遇穷。
王勃宣尼碑穷。
玉川子以月蚀诗穷。
杜甫李白王江宁
皆相望于穷者也。
天地其无意乎。
今足下立言必奇。
摭意必深。
抉精剔华。
期到圣人。
以此贾于时。
钓荣邀富。
犹欲疾其驱而方其轮。
若曰爵禄不动于心。
穷达与时上下。
成一家书。
自期不朽。
则非之所敢知也。
呜呼。
孤进患心不苦。
及其苦。
知者何人。
古人抱玉而泣。
捧足下文。
能不濡睫。
惧足下自得也浅。
且疑其道不
因归五通。
不得无言。
弃砚答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八、《山房集》卷四
有物于此,寒暑激射,背面剥蚀。
仲夏之月,拂乌几,启藏室,舒蚕茧之楮,握鸡距之笔,将以续《广骚》于未晡,了百函于一日。
既而墨跂跂而如距,翰欲濡而旋啬。
周子乃呼仆夫涤外胶,荡幽默,拟阴鉴,导灵液,终朴厚而古丑,蔑呵嘘之滴沥。
乃喟然而叹曰:「物壮则老,理久则息。
囿于形者皆然,而况乎石之泐」。
于是毡包席裹,将弃旧而规新,期易钝而为利。
午夜见梦,曰陶泓氏,应答条理,一一可纪。
曰:「若憎予之迟缓而不及事乎?
我虽漫漶,饱阅世态。
形刳心存,不磨在子,何底凝之尤,而索我于形骸之内?
我与子居,今四十年。
子学点染,于我磨研。
馀波所及,文字生焉。
学浅学涩,短章大篇;
予取予求,不汝瑕殄。
我质颛愚,不利走趋。
中间太学,辱在泥涂。
黄尘满面,墨突无烟。
载饥载渴,不饮盗泉。
我心匪石,知白守黑,穷年矻矻。
昔子在莒,有褐之父,善治文字,发未种种。
弁髦同弃,桐门鱼里。
得子之始,胶漆自比。
功成干尽,俯仰谁记?
今其存者,独余在尔。
子何不思故旧之不遗,而忍于狧糠而及米」?
余应之曰:「物庶新奇,适用者宜。
今有支机捣练,为物之卑,靡濡靡润,犹莫之为,况乎词翰于是乎出,而淹速随之。
子如椎鲁,发藻者谁?
今将告子弘农之谱,子未可轻为主人疵。
夫砚品数十,故有错精铜、裁水玉、傅偃漆、截筠谷,采美蚌之壳、浮查之木。
彼铁中之铮铮,亦馀子之碌碌。
又有屑石末出,陶穴发瘗,土斲瓦铸。
虽埏埴以为器,然非我之族类。
乃若青州之砥,绛丝黄里;
维淄之坑,有闻无声。
驼基罗君,绣织五纹;
洮河腝玉,价侔结绿。
虽未足为天下之宝,皆尝狎主黑壤之盟。
今将与子订楚产,穷越砥,访南唐良工之子孙,验西岩绝顶之脉理,定七里之优劣,续五绝之款识。
子其志之。
夫斧柯之山,青花如秋,紫云炫目,绀润夺玉,尚其色也。
苌弘洒泪,黳精绚内,九晕微心,有间有正,贵其目也。
浮轻沤,飘麝末,圆毫促点,薄重乾腻,声之隐也。
黝眉黄眼,玉乳金沙,蒸云含星,旋转如涡,体之异也。
黼形縠理,有茫索索,若烟非烟,若缕非缕,文之细也。
暮天如水,秋雨新霁,表里澄洁,无间奴隶,莹之至也。
凡此数者,寸有所长,与人莫逆。
或静而敏,或顺而泽,满唇抱水,喷墨成纸,低心承润,无趾自至,故能发微文,涌泉思,侔德于万石君之家,索价不啻二万钱之贵。
今子欿然孔穿,褊陋黯浅;
有度而迟,符采不眩。
乏刮眼之相视,渐老色之上面。
投閒置散,乃分之宜。
挟故而问,则吾不知」。
乃莞尔而笑曰:「凡子所称,皆研之靡。
有物于此,天地储精,日星耀芒;
凝以雨露,结以阴阳。
其形则长短大小,或圆或方;
难终难穷,不主故常。
文则轻清重浊,能玄能黄,一经一纬,迭为文章。
其嘘则触石而致千里之润,其翕则涸阴而冻七泽之温。
默则收声于厚壤,语则出响于玄渊。
是为无名之璞,造化之甄。
陶唐氏得之而为纯懿,夏禹氏得之而广疏凿。
孔子得之而修坠地之文,孟子得之而距摩顶之墨。
若夫帝鸿之玉纽,太公之金匮,河东之故刻,鲁庙之穿札,虽模范之尚存,而不知道术已为天下裂矣。
于是灭于坑焚,散于屋壁,愚黔首,尚刀笔,进大滑。
虽斯文之未亡,足为砚之一阨。
厥后,马迁发名山之藏,班固霤之秘,相如招徕乌有之徒,子云作为墨客之对。
又数百年,韩愈氏回狂澜,汲古绠。
作传以附,见其出处;
修文以瘗,藏其破碎。
然皆不过宝为文字之祥,而资笔墨之戏。
今我不惜漏泄于言语,盖欲子略识真才与大体。
而乃专持匠石氏之说,宜吾以秃翁而见弃也。
且夫尤物移人,慢藏诲盗。
彼平生之长物,充耳目之玩好。
然木石之怪,圣贤弗宝。
偃王为之以玉璞,而讫于贻石室之辱;
晋怀写之以铜镠,而无以禦陆沈之扰。
方其宝之也,自谓可以润生民,泽世教,然迄于争夺瓦解,原壤如燎,乌睹夫终身之与俱而贮水之不耗哉!
矧夫一气变化,万类氤氲;
空花结习,是身非身。
故丑好沿于所见,而高下生于相形。
澹台无貌,墨臀无名。
或饿死于纵理,或始生而有文。
高黑子而成帝,莽紫色而馀分。
虽八彩之至贵,亦重瞳而自焚。
彼人肖天地之形而犹若是,况乎一拳石之无情?
彼其著星,压赘丑点。
黄中通理,或罗缕而自陈。
剡芒奇诡,触浊经清。
譬如木伤雨而奸黣,础欲润而晕生。
尔乃生差别之想,分利钝之根。
拟形容于厥,指瑕颣以为真。
是何异指波心之炯而索月,见空中之肆而为人耶?
居,吾语汝
九韶不奏,孰嚅凤咮;
一勺之水,岂容龙尾?
鸲鹆来巢,《春秋》所以纪异;
不食马肝,食肉未为不知味。
若认赘以为嫡,以有眼为最佳,剸持黜朱之论,几何而不见笑于大方之家?
矧夫端石无铓,歙材少腻。
譬如柔曼之乏风骨,亦犹通敏之多粗粝。
彼未能以免俗,必反常而为贵。
然求百于千万,尝无十之一二。
非沾沾而自喜,则消耎于精锐。
况邺台屋上之乌,尚欠淳灰之洗;
而距野澄泥之字,未免下同于群碎。
其他渴则乞索,饱则滞淫,无之靡阙,有不为珍。
今子岂尝学书而得败箧者哉?
不然,何至以下驷而骄人?
且吾尝有大造于子,其知也耶」?
曰:「何如」?
对曰:「子之为人,廉而近刿。
其色焦然,微有刚利。
欲投胶而变浊,常蒿目以忧世。
恶毁方而瓦合,几转喉而触讳。
伤中心之坦直,贻四面之污痏。
向及其锋而用之,则劓汝于是非久矣。
顾方为子收卷而小靳,何乃责我以未能汪洋而大肆?
然则子为蹈火不热,入水不濡乎?
故为纳之罟擭坑阱之而不知避已」?
余乃内热震悸,三揖而进之曰:「余闻石不能言,今子无须眉而甚口,乃过于童乌之言《玄》。
岂天将怜之,假神以启其衷乎?
吾今知子矣」。
曰:「若知我谓何」?
曰:「子见素而抱朴者也。
学黄老之道,伤墨氏之兼爱,而隐于漆园之下者也。
昔吾见蔑之面,今吾见蔑之心矣。
挫其外而不割也,刳其中虚而为盈也,摧屈其锋锐不斗其捷也,肌色昏然毋以气骄人也。
其以虚玄为之骨,黝默为之体者乎?
子殆有道者也」。
曰:「斯言过矣。
我虽于淡泊相遭,而形为心之累。
少共绢素之用,长识淄渑之味。
上之岂不愿学为文雅以镇俗?
之岂不知发为波澜而饰治?
下岂无几案之材而规升合之水?
我岂石之人哉?
我惟涉笔其间,有见必识。
蒸亥豕之涉波,见出昼之濡滞。
闻或行而或尼,非臧仓之沮毁。
吾既不能削而为员兮,信有失流行而坎止。
幸托好于金石兮,逐浮沉于下里。
子以我为不能斲而小之则固宜,若曰进于道矣则恐未。
子言过矣,毋重吾罪」。
余恶其荒唐而无端崖,复从而扣之曰:「天生万民,必授之职。
始吾期子之道为沈浊,今子乃言有命之通塞,果且有知乎哉?
请子一决其用舍行藏,庶几不忧夫玄之尚白」。
于是辞穷吻索,自知不能究诘,请以太卜之瓦兆,参诸《连山》之宓《易》。
乃命史苏端蓍策,视墨拆,遇董先生下帷之兆,曰:「余不堪也」。
又筮之,遇䷕贲之䷳艮。
贲之贞,火也。
其悔,山也。
文明以止,晦其明也。
其繇曰:「他山之石,有文在脉。
时止则止,幽人贞吉」。
龟筮既袭,东方将白。
主人就席,举手揖客。
陶泓父笑言哑哑,早知翰林主人之设客难,万言不如一默。
文武举大略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净德集》卷一八
古之人制为君臣之分者,不独全人主之尊而已,势必相须,义必相济,所以经纶天下国家,而措斯民于治安之域也。
故比以元首股肱、耳目腹心之象,明其同心合体而成功立事,此万世不易之道矣。
然而天下治乱不常,苟值创始造端之势,则其君臣之际,为力难易,又可知矣。
夫非上之任下者得其道,下之事上者尽其能,则天下之务,孰能应之哉?
蔚乎高祖之经营,群臣之际会也,可谓上任之得其道,下事之尽其能也。
方秦之衰,天下惴惴,困于暴刻之馀,而求其所以息肩之地。
是故以布衣之资,一剑之任,始终五载,遂成帝业。
鼎祚之安,传至二百馀年而始危者,岂独高祖之材能所致哉?
盖亦一时之贤杰,有以先后左右,而勋业始完也。
班固之论曰:「任萧、曹之文,用良、平之谋,骋陆、郦之辩,制叔孙通之仪,文武相配,大略举焉尽之矣」。
夫庶事草创而天下之法度不立,则何以维持民心哉?
此萧、曹之文必任,而宽厚清静所以率下也。
四方多难,而天下之势易动,则何以保于全安哉?
此良、平之知必用,而出奇决胜所以中于机会也。
千虑则智,有时而穷,此郦、陆之辨所以必骋,而开说于后也。
连衽而起,被衮南向而接之,则人未之服,此叔孙通之仪所以必制,而示朝廷之礼也。
此四者,皆圣人所以经营天下而守之之先务,而高帝能之,则大略以举,大功以成,乃其验也。
议者以为知人,善任使,而史臣亦言其规模宏远,信不妄矣。
池阳月试策问(五)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三、《山房集》卷六
问:昔王通以直大论尧舜,直简论夏商,帝王气象各有不同耶?
班固高帝虽日不暇给,而规摹弘远。
高祖之行事具在,不知指何事而见其弘远耶?
唐史臣称太宗制度纪纲,能维持天命。
太宗之条教具存,不知因何道而能延永基命耶?
后之子孙遵循而勿变者有几,又能加益而昌大者谁欤?
抑尝疑之。
班固以律令、章程、礼仪为汉规摹,唐史臣以租庸调、六典为唐制度。
班彪、梅福、李绛、崔植皆不苟于为言者。
、福论高祖之兴,归美于纳善用人,无一语及萧何叔孙通之所创造。
绛、植皆与其君评论贞观之盛,又以为是能用房、杜、王、魏尔,亦勿及其他。
二子之论,孰得孰失?
岂所谓弘远与夫所谓维持凭藉者,不在彼而在此耶?
元帝好儒,威权损夺,若宣帝之严厉当矣,乃自陷于偏杂。
宣宗好察,唐室以衰,若文宗之忧勤切矣,亦无补于盛治。
何哉?
恐必有其故。
贾山路温舒同传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九、《净德集》卷一八
自《春秋》之法绝笔于获麟之一句,而褒贬重轻之义,进退是非之训,卒不可得而复见邪!
其大权大法,幽深隐奥,则不可得而见矣!
其祖述圣人之绪馀,而立为一家之学,裁成义例,以示后世,庶几得其髣髴者,犹可见焉,迁、固之史是也。
马迁始改编年之旧,而为纪传之书,以帝王继统而谓之「纪」,以公侯传国而谓之「世家」,以卿大夫列位而为之「传」,而善恶褒贬之意寓于其中,其为功亦勤矣。
班固则又继其法而成一代之史。
夫二百年间,天下国家君臣事物之变,可谓广且多矣,以八十万字之文可胜载邪?
向非裁之以义例,则错乱糅杂,而莫能究其体要,知其统类,乌足以称为良史哉?
故纪言其略,而传载其详,而传之先后,抑有义焉。
以功之大小而次之,则韩、彭之后,当继之以卫、霍也;
以人之贤愚而次之,则萧、曹之后,当继之以丙、魏也。
而世之远近,殊不接矣,亦非记事之体也。
传之所次,服虔谓不以功之大小、人之贤愚,惟以时之先后;
颜师古亦曰又以事类相从。
夫时之后相继,而事之义类相从,则一时之本末,众人之是非,举其端而可以推之矣。
贾山之《至言》,皆借秦以为喻;
路温舒之抗疏,则亦曰「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狱之吏是也」。
二人之志,皆指明秦氏之乱亡,以劘切世主,而欲其除烦救弊,岂非事类之一邪?
传而同之,不为失矣。
不独此而已也,欲观其变诈之迹,则见于张耳陈馀
欲观其开陈治乱之道,则见于徐乐、严安;
欲观禦边之策,则见于贾捐之、严助;
欲观抚民之要,则见于龚遂、召信臣
凡为此者,皆类而从之之谓也。
师古之言槩举一二以明之,信乎之称良史也。